植物园往事——黄叶村中红楼梦
这不“一二九”刚过嘛,又想起在京时,一大家子人按照惯例,京城的第一场雪后必到香山赏雪。著名的燕京八景之—“西山晴雪”便是这里了。
赏雪完毕之后下山往东走,到了植物园南门,入园后一路往北,途经一个人工湖,再往北就是卧佛寺。卧佛寺的北端是樱桃沟,有一石桥,上书“红星桥”,乃郭沫若所提。桥旁有一大石,刻有“退谷”二字,是梁启超的题字。
到了樱桃沟的尽头,就是“一二九”运动的纪念地,有纪念碑,纪念亭,纪念雕像和刻有“收复失地”,“保家卫国”的两块大石。当年家中有长辈参加过“一二九”运动,一起喊过那句“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所以每年京城第一场雪后,我们都要来此凭吊一番。
从水源头出来,回去的路上,路过元宝石,石上松,走人工湖的东边,经过高仁山烈士墓,大军阀孙传芳墓,还有梁启超家族的墓园。有梁启超墓,这是他儿子梁思成设计的第一个建筑物,梁家后人大多安葬于此。顺便说一句,梁思成一生只设计过三个墓地,这里他父亲的是一个,八宝山革命公墓任弼时的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林徽因墓,也在八宝山革命公墓。

再往南走,可以看见一个小寨门,上书“黄叶村”。走进寨门,忽地发现,这里是曹雪芹纪念馆,曹雪芹最后贫困潦倒的十年就是在这里渡过,而《红楼梦》也是在这里写成的。
1971年,正白旗村39号房的北京第二十七中退休语文教师舒成勋的老伴儿在西屋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把墙皮碰掉了,里面露出有题壁诗文墨迹,清理后舒老师惊奇地发现,墙壁上的一副菱形对联上赫然写着:“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少;疏亲慢友,因财而散世间多。真不错。”这正是200年前鄂比赠送曹雪芹的那副!结果舒老师推测,这题字或许和曹雪芹有关。
层层上报之后,来了一大堆红学专家考证,一致认定这房就是曹雪芹生命最后十年居住,著书的地方。1984年,多方协商之下,北京市政府决定建造了曹雪芹纪念馆。其实在城内还有一座曹雪芹纪念馆,在崇文门内,那是曹雪芹14岁到33岁在京居住的地方。
嗬,这真是门前的老槐化作“西府海棠”,后山“元宝石”演变成通灵宝玉原型,脚下“黛石”启发了林黛玉之名。
张宜泉《春柳堂诗稿》记载,曹雪芹在此“庐结西郊别样幽”,完成了《红楼梦》“披阅十载,增删五次”。
初稿《风月宝鉴》(1744-1747), 二稿《金陵十二钗》(1748-1750),三稿《石头记》(1751-1753),四稿《情僧录》(1754),定稿《红楼梦》(1755)。
后来和不同的人多次游香山和植物园,每次路过这黄叶村曹雪芹纪念馆时,都要坐下喝一杯茶。
当时纪念馆规模不大,还可入内参观,现在听说扩建了,规模更大,新增加许多内容,但曹雪芹起居的那排房子据说不能进入参观了。出国之后,好些年都没去过了,现如今只能神游黄叶村,真是如梦如幻啊!

我瞪着眼盯着这西山脚下的曹爷故居大门,残阳将歪脖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茅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被北风刮出沙沙响,倒像是太虚幻境里的金铃玉磬声,引我入梦了……
瞅着几颗老槐树底下戳着几间灰瓦房,门口立着块木牌牌儿——“曹雪芹故居”,可别当是蒙事儿的。就这破落的院子,住过咱们中国顶金贵的一位穷书生!
早年间这儿可是正白旗的营房,您想啊,原先旗人老爷们挎着腰刀进进出出,哪曾想后来住进了个拿笔杆子的破落包衣汉军旗?
曹爷那会儿穷得叮当响,听说跟看坟的、扎风筝的混得倍儿熟。有回他揣着一卷儿文稿去酒馆,掌柜的直撇嘴:“曹爷,厕所快没纸了,您快着点儿写啊!”得亏没听他的,要不《红楼梦》早成茅房读物了。
随便溜达着,门口那几棵歪脖子老槐树可别小瞧。曹先生当年就爱在树底下编故事,闻着槐花香,听着知了叫唤,看着突然垂下的吊死鬼儿,琢磨出个宝哥哥,林妹妹。后山沟水源头那里有块丑石头,他非说像通灵宝玉!要我说,八成是饿花了眼。倒是门口黛石真不赖,抠块儿还能当粉笔使,保不齐黛玉的名儿就是这么琢磨出来的。

现如今这破院子可抖起来了,AI技术把曹爷的穷日子还原的得真真儿的:漏风的窗户纸,结冰的砚台,还有半碟子腌萝卜。要不说名人呢!游客们举着手机拍照啧啧称奇:“敢情大作家就睡这床,吃这个?”我心里话儿说了 “哼!甭管房子多破,能出好文章的就是风水宝地!”
这地界儿最妙的,是能让您闻着二百年前的墨味儿。您且看那房檐底下的小家雀儿们,扑棱棱飞起来,房上喳喳叫的喜鹊们貌似在开会,树影间来回窜的松鼠们,倒像是从书页里逃出来的纸片儿人儿。它们活脱脱地要上演《红楼梦》呢!要我说啊,曹先生没准儿还在西山顶上转悠呢,玉泉山的宝塔顶端,和一僧一道一起,揣着手看咱们这帮后人,把他那破瓦房当成了聚宝盆。

得嘞!差不多了,自东南门出植物园打道回府了,植物园的其它故事下次再跟您聊吧?回见了您内!